跨国公司在国内项目的评标方法比较研究

香港伟历信建筑工料测量师事务所 吴永辉 博士

1.0 问题的提出

何谓“合理”？何谓“低价”？，这是我们在招投标程序（tendering procedure）中需要处理的两个核心问题。特别是在国有企业主导的中国国家经济体系里，无法实质地解决这两个问题，则建筑业面临的以代建制、BT、PFI、PPP为载体的金融化改革不仅却步不前，更重要的是，市场的定价体系将无法真正地建立起来，为国内建筑业的生产要素通向全球流通领域制造必要条件。

鉴于国内宏观经济管理逐步转向需求/消费驱动，传统基于供应/投资驱动的定额计价模式，则势将有必要通过招投标程序被分解为“买方定额”和“卖方定额”，从而为建筑市场价格体系的建立进行有序的铺垫工作，同时并建立一个社会化的风险分摊系统，使得建筑业在自身的制度建设之外获得一个更广泛社会的依托。

但国内建筑业市场的现状远比我们勾划的远景复杂得多。在没有市场化的背景下，我们对“合理”的理解更着重于“社会平均成本”。这原来是一种比较理想化的制度设计，因为通过竞争平台的提高，可以加快技术改革的步伐，使本质上是劳动力密集的建筑业可以取得更多资金的投入，相对于其他制造业不至于处于不利的竞争位置上。

但需求经济的出现，改变了这种状况。随着中国经济进一步融入全球化的体系当中，建筑业面对的是一个越来越个性化的消费群体，其定位也无疑是一个服务行业，并且，在延伸其服务链中，最终会成为一种金融产品的供应商。于是，“社会平均成本”的合理性便从市场经济的角度受到质疑。首先，它从未被市场制度所验证。即是说，它是特殊情况下形成的特殊成本，并不具备可以交换（exchange）的特质。其次，它只能从统计学上表明一种“造价的趋势”，本身并不能代替市场经济中所必须的“期待值”，无法提供一种“贴现”（discounting）的功能。

由于缺乏市场的验证，“合理”便成为市场力量以外的包括道德上的和技术上的各种因素博奕的结果，“低价”被赋予的内容也随之变得模糊起来。在计算工人成本时，我们是否也将社会保障、劳工保险等也一并计算进去？在计算进口材料采购时，我们是否也将工期、损耗、汇率等风险计算进去？

这里就涉及一个“真实价格”的问题，由于现代建筑业是一个“订单”行业，具有高度的投机性（Speculative）。如何在“低价”中体现实体工程以外的不可计算风险，便需要一套有效的招投标文件的设置，用以量化风险。

本文试图从“社会平均成本”和“真实的价格”这两个角度探讨“合理低价中标”的问题。它首先设立一个分析问题理论框架，然后列举出“合理低价中标”的三种可能性，从而比较跨国公司在国内项目的对应方式，并提出以建立“买方定额”为基础的解决方案，用以消除目前国内“反推法律”、“反推合同”、“反推工艺说明”、“反推设计”等诸多消极因素对寻找市场切入点做成的影响。

2.0 理论框架

经济学理论中存在所谓技术效率（technical efficiency）和经济效率（economic efficiency）的区别观点，前者是指“最低的平均成本”（the lowest average total cost, ATC）,即将总成本除以总产出时，它的数值是最低的，并用以显示技术创新或管理创新的成果。另一方面，后者是指当“边际成本”（marginal cost, MC）等于“边际收入”（marginal revenue, MR）时，利润将处于最高值，并用以显示市场交换条件下的最优运行效率（图1）。在其他条件不变情况下，在这里我们可以将ATC等同于“社会平均成本”，同时也可以将MC=MR等同于市场条件下的“低价”。

图1
如果我们将两者叠合起来，我们将面对三种可能性：

第一种可能性是当技术效率优于经济效率时，我们选择的是技术标的竞争。例如在某国企北京的一个办公楼项目中，业主要求投标单位（均属同一集团）按北京市2001年定额取费，钢筋和人工费按当月信息价调整，而利润取费为零。在这种情况下，理论上每家投标单位的报价应该是一样的，在经济标中只能根据承包范围、付款方式等项目打上“响应”或“不响应”的分数，竞争的焦点应该只集中在技术标内。这种情况给出来的效果是“没有竞争的竞争”，因为在一种“实报实销”的经济条件下，所有技术创新都不能转化成为经济的竞争因素，其结果就是技术因素无限扩大，无法将ATC的技术因素和MC=MR的经济因素在招投标阶段结合起来，形成市场定价体系的基本因素。在缺乏“买方定额”情况下，这是目前大多数国企在定标时面临的唯一选择。

第三种可能性是当经济效率优于技术效率时，我们选择的是经济标的竞争。例如在某外商在青岛的一个国际学校项目中，业主在回标前公布了按青岛市2000年定额计价的标底作为控制价，投标单位按控制价下浮报价。由于投标单位在入选短名单时必须取得进入高新开发区的资格，从技术标的理解上便处于趋同状态。而价格竞争则限定在控制价一定的下浮范围，最后的结果便是“摇号的竞争”，投标单位只能以运气较佳的方式中标。

3.0 跨国公司在国内项目的启示

跟国有企业不同，跨国公司在进入国内后，一般都会通过动态的手段将ATC和MC=MR的两个效率点结合起来。当前者因为缺乏“买方定额”，而只能在技术标或经济标的设立中摇摆不定时，后者则会通过招投标过程的设置对ATC和MC=MR实施有效的影响，从而达致技术效率等于经济效率的最优结合。因为当技术效率优于经济效率时，业主买的只是技术资源，而非技术资源在市场条件下的优化结合。反过来说，如果经济效率优于技术效率的话，业主将会因为缺乏优质资源的进入，而陷入低端作业途径中。因此，当前者制造“剩余”时，后者则制造“短缺”，两者都不利于技术和经济效率的同步提升。

假设“买方定额”中设定的市场设入点，包括图纸深度、采购方式、团队构成等因素，是一致的话；也假设其中的风险转移所涉及的单头合同是唯一的合同关系，跨国公司项目的理论支持点是：投标价的差异应该只反映买方管理手段的差异，例如对支付安全的要求，对处理变更的态度等，而不是承包商能力的差别。在这种条件情况下，他必须采用一种猜想（conjecture）的方式探索市场价格的水平：一种方法是从调整成本（ATC，MC）入手，另一种方法则是从调整收入（MR）入手。

案例1：法国家乐福（Carrefour）

这个至今在中国经营得最成功的外国超市集团基本上是采用网上拍卖项目的形式控制其工程造价。通过工程造价咨询公司编制的标底（工程列项由业主提供）和回标单价综合后形成一套控制单价。单价上网后便可在约定时间内进行异地拍卖，价低者得。这个方法既扩大了业主选择投标单位的范围，也给予投标单位一定的报价自主权。

一般来说，采用这个方法评标和定标，容易让最低价的投标单位中标，且其中标底是低于所谓“合理价”的。这反映了业主“低价中标，合同单价处理变更”的管理手段。根据家乐福在大连、济南、成都和重庆的中标价和结算价的差异去看，变更约占中标价的20%左右。对于象超市这样的项目而言，由于是租赁现房进行精装和机电改造，工期较短，事前阶段少付后期阶段多给是一种比较可行的方法。

根据我们经济学的分析，这是将ATC和MC都通过变更款支付往上提升，从而达到经济效率和技术效率在同一交叉点的方法。

案例2：韩国三星（Samsung）

这家韩国公司的国际扩张模式是采用资金运营、建设开发、施工采购一体化的方式进入项目所在国。在一个位于深圳的典型厂房项目中，三星在成功地取得国际融资后，便以集团下的建筑子公司与中国当地的建筑公司组成联合体承包工程，并迅速将工程分成定额发包、公开招标和直接发包三个部分。利用集团公司在全球的采购网络，占总体投资一半以上的直接发包部分的工程，可以轻易地取得较低的供应价。三个部分的工程招标投标计划的编制就成为工程造价咨询公司工作的重点，以适应总体进度计划的要求。

一般来说，采用这个方法评标和定标，可以通过“联合体承包”的业主管理手段取得“卖方定额”的转移支付?；谎灾奥舴蕉ǘ睢钡牟煌该骷萍鄯绞浇媸档腁TC往下压抑，使经济效率和技术效率可以同一交叉点融合。这反映了当买方和卖方都处于不分家的状况下，中方对外方实质上是进行补贴。这个现象在大型的国家主导的中外合作项目中显得十分突出。

案例3：加拿大北电网络（Nortel）

北电网络在北京望京园区设置中国区总部，其条件是由园区政府提供土地和建安费用，并签署开发协议（Development Agreement）。项目完成后，再由北电以若干年的租金返还形式偿付开发费用。这是一个典型采用“租金控制造价”的业主管理手段，反映在评标和定标方法上，便是向上提升MR，从而达到经济效率和技术效率融合的结果。

这种由开发商提供资金的方法很容易形成偏高的“合理价”。其一是开发协议中很难对开发及建安费用有严格的限定。其二是由于缺乏变更起动方的定义，变更价款的处理也变得不可控。

案例4：美国英特尔（Intel）

这家在中国的跨国公司善于利用其美国总部管理组织和标准化项目单元控制其工程造价。工程项目按照其设计意图被划分为无数个成本控制中心，将设计、施工和造价复合一起，通过价值工程的应用，动态地控制其工程造价。由于预算制度通过分解设计意图的分层下放成为成本控制中心，加上部门之间拥有良好的横向协作关系，大大提高了成本的预控的效果。

通过“事前做30%，60%，90%的造价规划”和“事后做变更预估”，从而将MR往下压缩也是一种可取的业主管理手段。而在这种情况下，一般而言是预算是不能被突破的，并且设计院和监理都在EPCM承包商的管理之下。

4.0 结论

由于缺乏“买方定额”的存在，国内建筑市场未能通过招投标程序反映业主管理手段的差异，从而建立有效的定标体制。一个解决这个问题的切入点，便是建立一套“信息披露”制度，例如不同类型的建筑的每m2造价的范围，建材/人工/机械的价格指数，以至于在香港地区流行使用的投标价格指数（tender price index）。只有在充分的信息披露的情况下，投标单位才不至于在招投标阶段对标底进行一连串的猜想，其结果是把扭曲了建筑市场供需关系的信息。

附件1：评标原则与评标办法

1. 一般要求

1.1 是否按时回标？

1.2 如无回标，有无书面资料？

1.3 标书是否密封？

1.4 投标书填报的金额有无问题（例如与标书总计是否一致）？

1.5 工期考虑（例如每幢科研楼的竣工日期和交付使用日期）。

1.6 有无提交投标保证金？

1.7 标书是否按投标人须知和邀标函要求提交所需份数、附件、样品？技术标和经济标又是否分开？

2. 回标前估算（标底）

2.1 哪几家议标单位超出标底？超出多少？

2.2 哪几家议标单位在标底以内？差别多少？

3. 合同形式

3.1 议标单位有否对合同条件提出修订意见（例如固定工程量、合同单价、工程款付款方法、购买履约保函等）？

3.2 如议标单位负责深化设计，是否承担由此引起的额外费用？

4. 标书有效期

4.1 标书有效期是否符合要求？

5. 计算复核

5.1 报价的计算有无错误？

5.2 计算错误占投标金额（扣除开办费用、暂定金额和指定金额后）的多少？

5.3 是否接受议标文件对计算错误的处理办法？

6. 工程量清单

6.1 是否对工程量清单项目补充列项？是否合理？

7. 议标文件修订

7.1 议标单位是否正确无误地编进议标文件的各次修订？

8. 技术标

8.1 议标单位是否提交包括现场施工组织、施工方案和施工进度计划等技术标资料？

9. 专业自有分包

9.1 议标单位有无提交专业自有分包单位的名单？

10. 分项工程造价比较

10.1 审查分项工程造价的分布是否合理？

10.2 审查开办费用占投标金额（扣除开办费用、暂定金额和指定金额后）的多少？是否合理？又有否分项列出？

11. 主要项目单价的比较

11.1 审查主要项目单价哪些偏高？哪些偏低？

11.2 单价偏高的，则由伟历信提出合理单价，用于日后工程变更。

11.3 单价偏低的，则由伟历信确定是否已包括该工程项目应包括的工作内容。

12. 指定金额照管费

12.1 议标单位对指定金额所报照管费是否合理？

（项目名称）

 

摘要 

	XXXX		XXXXX		XXXXX
	(最低价)		(第2低价)		(第3低价)
	(HK$M)		(HK$M)		(HK$M)
原投标金额	218.00		223.00		223.00
扣除
日工价格表 (第15章)	(1.05)		(1.25)		(1.60)
不可预见费	(10.00)		(10.00)		(10.00)
扣除	206.95		211.75		211.40
固定装置和设备	(4.77)		(4.90)		(4.31)
无障碍设计基金	(2.76)		(2.76)		(2.76)
	199.41		204.09		204.33

投标单位	XXXX	XXXX	XXXX
排序	最低价	第2低价	第3低价
正确投标金额	$218,000,100.00	$222,990,102.28	$223,000,000.00
错误	(-)$100.00	(+)$9,897.72	-
原投标金额	$218,000,000.00	$223,000,000.00	$223,000,000.00

摘要 (续) 

投标单位	XXXX		XXXX		XXXX
新版图纸的造价影响
A)    OAP函档号。 22642/60/PT/JC/KC/ 031147(11.40) of 25/9/2003
i)      按新版图纸建造支撑墙	-	额外支撑的变更单价为1,700/m2 ，其他项目按合同条件评估	-	按合同条件评估	-	没有造价影响
ii)     根据审批图纸进行修改	-	按合同条件评估	-	同上	-	没有造价影响
B)    SKA函档号。 J360-398 of 29/9/2003
i)      按新版平面提供板围	-	新类型板围（4A）为7,200/m	-	没有回复	-	加上100,000,000 元总价
ii)     按发出园林图纸施工	-	按合同条件评估	-	按合同条件评估	-	没有造价影响
其他项目的造价影响
A)    现在的临时平台由基础承包商拆卸，并由总承包建造新的临时平台。	没有造价影响		没有造价影响		没有造价影响
B)    从基础承包商接管现在的钻芯样本。	没有造价影响		没有造价影响		没有造价影响
C)    从屋顶搬迁现在的空调系统至临时区域，并重新搬迁至最终地点，空调系统应在任何时候保持良好运营状态。	没有造价影响		只是没有工期影响		将与指定分包协调完成工程
D)    从基础承包商接管现有的车道，并进行维护和于施工时拆卸。	没有造价影响		没有造价影响		没有造价影响
符合预算	是		是		是
符合标书要求	是		是		是

摘要 (续) 

投标单位	XXXXX		XXXXX		XXXXX
提供的资料	完整		完整		完整
算术错误	完满解决		完满解决		无
标书反建议	无		无		无
备注/说明	-	拒绝接受用于变更估值的偏低单价	-	拒绝接受用于变更估值的偏低单价	-

日期
			伟历信建筑工料测量师事务所